第447章.冷芒將至 4K5

　　武懷情突如其來的壹番話，讓在座二人都有些尷尬。
　　但還不等寧塵開口解釋壹二，她又側身淡然道：“隨我來壹趟吧。”
　　“呃...是有何事？”
　　寧塵撓撓頭，依言起身走來：“是有關妳的洗禮儀式？”
　　“不。”
　　武懷情搖了搖頭：“是讓妳前來熟悉壹下虛狐族的皇族。”
　　“啊...對！”狐婦人這時也趕忙解釋道：“寧公子，雖然妳與懷情的婚事壹眾長老會已經算是默許，但最好還是去皇族的駐地內轉壹轉。畢竟妳將來也會是皇族的壹員，少不了與其他皇族成員打交道。”
　　“長老說的沒錯，妳或多或少得了解壹些皇族的規矩與禮儀。”
　　武懷情十分幹脆地轉身走出了後堂：“長老若是空閑，也隨我們壹同來壹趟。有妳撐撐場面，想必皇族內的其他成員也能多給幾分面子。”
　　“呃——”
　　這讓剛想趁機脫身的狐婦人表情又是壹僵。
　　迎著寧塵投來的玩味視線，她有些懊惱地暗咂壹聲。
　　希望懷情莫要再誤會下去了，自己和這個男人哪來的感情...
　　...
　　少頃後，壹行三人已然來到壹片莊嚴華貴的宮城之中。
　　踏足琉璃瓷玉般的地面，寧塵打量著四周的壯麗景色，不由得嘖嘖稱奇道：“原來虛狐族之中也有這等驚世奪目的皇城宮廷，看起來著實氣派。”
　　仔細回想壹番，他剛到虛狐族就直接前往了天狐境，之後被頌情長老帶到了自己家中暫住。
　　哪怕中間幾天還在虛狐族領地內轉悠了壹圈，但基本都只是簡略壹瞧、大多還是在各個長老的住所輾轉。本以為這皇族應該也是縹緲清幽的風格，沒想到竟會如此金碧輝煌。
　　這壹眼望去，壹座座鱗次櫛比的宮殿仿佛由無數金銀與寶玉堆砌而成，各類大氣建築更是讓讓人目不暇接，就像領略了人世間所有的珠光寶氣，萬千奢華都凝聚於此。
　　“終究是皇族。”
　　走在前面的武懷情平靜道：“該有的門面還是要有的。”
　　寧塵饒有興致道：“懷情妳平日裏都住在這裏？”
　　“是。”
　　武懷情微微頷首，而話音剛落，宮殿內很快走出諸多侍從打扮的狐女，恭敬欠身道：“公主殿下，您回來了。”
　　“我去見壹見皇妹她們，妳們就帶著我身後的頌情長老與寧塵到皇城內外轉壹轉，再傳授些宮廷規矩...”
　　“等等！”
　　狐婦人連忙道：“讓這些丫頭們帶上寧塵就好，妾身對皇城內外的事務都壹清二楚的，就不必瞎摻和了。”
　　武懷情回首望來壹眼，若有所思道：“也好，索性就不用這些丫頭了，讓長老妳親自帶著寧塵轉壹轉，的確是能增進壹些感情。”
　　狐婦人：“......”
　　這孩子，怎麽這回性子那麽古怪，如此不叫人省心！
　　哪有將自己的師傅往火坑裏面推的？
　　“亂說什麽呢。”狐婦人幹笑壹聲：“別胡思亂想，妾身才沒想著做那種——”
　　“我要去沐浴更衣，這些丫鬟暫時沒法陪著兩位。”
　　沒等她把話說完，武懷情就壹臉冷淡地投了個眼神。
　　四周的侍女們頓時了然於心，安安靜靜地低頭退去，跟著武懷情朝其他方向離開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壹時間，宮殿門前只剩下了寧塵與狐婦二人。
　　“這丫頭...”
　　狐婦人幽幽看著武懷情等人漸行漸遠的背影，不禁輕咬下唇：“果然是有意為之。”
　　寧塵聞言臉色略顯古怪。
　　之前他還拿捏不定武懷情的想法，經歷如今這壹遭，算是徹底明白了。
　　武懷情這是在故意撮合他們兩人。
　　“這狐貍精原來是這種性格嗎？”
　　魂海裏的九憐有點無語道：“還特意將妳這個未婚夫特意往其他女人懷裏塞？”
　　哪怕頌情與懷情這兩女之間的關系相當不錯，但怎麽看都有些奇怪，未免太過刻意了些。
　　“即便沒有魂魄，只是壹具留有知性的肉身，但...”
　　“或許，懷情早就知道了壹切。”
　　“啊？”
　　聽見寧塵的暗中分析，九憐楞了楞：“她早就知道妳和她亦師亦母的大狐貍精眉來眼去？”
　　“妳想哪裏去了。”
　　寧塵無奈壹嘆：“我說的是頌情的身份。”
　　九憐這才輕咦壹聲，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壹旁的狐婦人。
　　但仔細想想，也確實有點可能。
　　那武懷情心思縝密、算計頗多，當真會像個傻孩子似的，被每日相伴的親人完全蒙在鼓裏？
　　“妳的意思是說，武懷情是在順水推舟？”
　　“懷情有可能是想借我之手，將她的師傅從泥潭之中拉回來。”
　　“——餵。”
　　就在寧塵與九憐暗中交談之際，身旁很快傳來略顯復雜的輕喚聲：“當真要與妾身同行？”
　　“當然。”
　　寧塵回神笑了笑：“懷情身為虛狐族的公主殿下，我哪能忤逆她的囑托？”
　　狐婦人聽出他話中的揶揄，有些不快地橫來壹眼。
　　只是雙方視線剛壹觸及，她又似是觸電般抖了抖香肩，慌亂收回目光。
　　“咳...跟上妾身吧。”
　　狐婦人逃也似的匆匆前行，流蘇裙擺飛揚蕩漾，步子邁的飛快。
　　寧塵見狀不禁失笑壹聲：“頌情長老，用不著走的那麽快，慢著點來。”
　　狐婦人踉蹌了壹下，差點摔了個跟頭。
　　待站穩腳步後，她頓時回頭拋來壹記隱含幽怨的視線，瞧著像是被剛欺負過的小怨婦似的。
　　...
　　雖然雙方間的氣氛依舊尷尬沈悶，但在皇城內轉悠之際，狐婦人還是擔起了介紹職責，講述起各個宮殿的來歷與用途。
　　寧塵也沒再戲弄打趣，壹路上聽得頗為專註。
　　他如今才算明白，這座皇城內的壹座座宮殿不僅僅充斥著奢靡風氣，其中同樣蘊含著虛狐族這數萬年來凝結而成的諸多精粹。
　　其中有承載著皇族歷史的宮殿，也有呈列著上古時期虛狐族先烈的神兵利刃、功法心得，同樣也少不了虛狐族那麽多年走來的風風雨雨，無數畫卷與雕塑構築成壹曲綿延萬年的史詩，看得寧塵都有些沈浸其中。
　　雖然當初經歷了回塵逆夢，親自踏入上古時代的戰場。但幾次都是匆匆來、匆匆走，還不曾真正在某個時代停留太久。
　　而展現在眼前的，正是歷史與歲月的痕跡、是壹個種族文明凝結的象征之壹。
　　“——這座雕塑，是上壹代的大長老，也是妾身的師傅。”
　　狐婦人悄然駐足，神情莊重地朝前方行了壹禮，低吟道：“當年由師傅統領的長老會，讓虛狐族變得更為強盛。只可惜災衡之潮降臨，她為了保護我族不滅，是最早葬身於戰場的長老。”
　　寧塵無言凝望片刻，低聲道：“之前我還覺得這皇城太過奢靡，如今這壹路走來，比起皇族居住的地方，更像是壹片展覽之地？”
　　“過了那麽多年，皇族在族中已漸漸式微。而且...”
　　狐婦人話語微頓壹下，繼續道：“是懷情自己決定將皇城逐漸改造成這樣的。而且她每年都會挑選壹些資質不俗的狐族後裔進入皇城，讓她們修行當年先烈的功法、去接觸那些代代相傳的神兵利器。”
　　寧塵眼神微動。
　　這壹切，竟是懷情的手筆？
　　但轉念壹想，這虛狐族上下或許也唯有懷情有此魄力去做出改變。
　　“頌情長老覺得這樣好麽？”
　　“...懷情與我們這些老壹輩的觀念不同。”狐婦人輕嘆壹聲：“她很有魄力、也很聰明。正因她的諸多奇思妙想，我們虛狐族這些年來才能過得如此安穩。
　　只可惜，‘虛狐族’等不了她的計劃安排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寧塵臉色有些凝重。
　　冥獄的覬覦、上古契約的隱患，甚至是將來還會再度襲來的災衡之潮，這些都是懸在虛狐族頭頂上的壹柄利刃。
　　“雖然妳用冥印奴役了妾身，但其實...”
　　狐婦人眼神復雜，幽幽低語道：“妾身心底反而升起了壹絲希望，覺得妳這人古怪到匪夷所思，或許真能為虛狐族帶來曙光，幫助懷情度過這些難關。”
　　“我會盡力而為。”寧塵轉而輕笑壹聲：“不過，也希望妳這位虛狐族的長輩能老實安分壹些，可別再讓妳的小懷情擔憂操心了。”
　　狐婦人神情怔然壹瞬，很快低著頭自嘲壹笑。
　　“是妾身老了，瞻前顧後反倒惹來禍患...”
　　“自怨自艾的話到此為止。”
　　寧塵隨手在其眼前晃了晃，調侃道：“與其東想西想，不如先為我介紹壹下前面的來客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
　　狐婦人陡然回神，連忙擡頭看向前方。
　　在看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後，她很快露出絲絲笑意，輕聲解釋道：“都是皇族成員，妳隨妾身來壹起打聲招呼就好。”
　　...
　　不久後，居住在皇城內的皇族成員陸陸續續現身。
　　寧塵與她們相遇後也是妥善應對，在壹旁狐婦人的協助下，雙方交流溝通的還算融洽，並未因人族身份就遭到抵觸敵視。
　　只是在提及懷情未婚夫的身份後，這些皇族成員無壹例外都會投來十分古怪的目光。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直至送別壹位年邁的老婦後，寧塵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狐婦人，小聲道：“懷情在皇族裏的身份，難道不太尋常？”
　　“她雖然壹直被稱呼作公主殿下，但在位坐了萬年之久，在虛狐族上下看來，其身份或許與女皇也無甚區別。”
　　狐婦人如實解釋道：“如今妳這人族男子成了她的未婚夫，也可以說整個虛狐族有了壹位男主人？”
　　寧塵楞了楞：“怎麽和男主人扯上了關系？難道以前的虛狐族之皇沒有...”
　　“歷代都是女皇。”
　　狐婦人斜睨來壹眼：“妳也知道的，虛狐族陰盛陽衰。重視血脈傳承的皇族，更是鮮少會招納其他旁支入宮，以免壞了血統純正。”
　　“但、但是該怎麽生孩子...”
　　“妳的見識不少，但有些方面反而沒轉過彎來。”
　　狐婦人不由得掩唇輕笑壹聲：“歷代女皇、還有狐族的皇族女子都是通過族中秘儀來誕下子嗣的，並不需要婚配招夫。這種手段，上古時代不少種族都各有探索，太陰族乃至太初龍族都有所涉獵，並不算奇事，只是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與精力。
　　至於此次要給懷情招夫，是因為血脈傳承斷絕，無奈只能挑選虛狐族中血脈最純正的雄性，以最原始的手段來讓懷情盡快受孕，賭壹賭看能否誕下合格的子嗣。”
　　“原來如此。”
　　寧塵恍然點頭：“看樣子我來得還算及時。”
　　狐婦人笑吟吟道：“妳先別高興的太早，剛才遇上的皇族成員沒有出言反對，只是因為有妾身陪在妳身邊而已。
　　縱然不會敵視妳人族的身份，但以妳人族血脈與懷情結成夫妻，若沒法誕下血脈子嗣，族內免不了又有壹場風波。這壹切還得看妳何時能將靈族屍骸找回來。”
　　“這是自然。”
　　寧塵又歪頭調侃道：“頌情長老這壹路走來壹直都板著張冷臉，如今難得笑壹笑，倒是有些稀奇。”
　　狐婦人笑容微僵，連忙收起臉上的波瀾。
　　她狠狠瞪來壹眼，剛要開口反駁，神情卻突然壹變。
　　寧塵眉頭皺起，語氣驟沈道：“發生了何事？”
　　“妾身與冥獄傳訊的信物有了動靜。”
　　狐婦人從袖中取出了壹塊黑玉，其中赫然流轉著絲絲陰暗氣息。
　　她臉色凝重道：“這是冥將的通知，讓妾身現身前去迎接。”
　　寧塵摩挲著下巴，問道：“妳們以前都是這樣溝通的？”
　　“對，但是這壹次...”
　　狐婦人眼中閃過壹絲疑色：“比當初預定的時期要早了幾天，難道對妳的情報如此在意？”
　　“說不定冥獄那壹方恨不得立刻將我挫骨揚灰。”
　　寧塵活動了壹下脖頸，道：“既然冥獄之人已至，我們現在就過去與他們會會面吧。”
　　“都不知妳這小子怎麽招惹上的冥獄...罷了，妾身並沒有直接說妳在虛狐族內，而是提及相關情報。”
　　狐婦人略作思忖道：“妳能否掩蓋壹下容貌與氣息？妳只需在旁安靜呆著，妾身或許能多試探他們壹手。”
　　“這好辦。”
　　寧塵用元氣凝聚成壹副黑色面具戴上，同時周身氣息迅速消弭，仿佛徹底消失於世。
　　狐婦人見狀有些吃驚，沒想到他的斂息本領如此恐怖。
　　明明就站在眼前，但以自己的神識，竟然連壹絲壹毫的存在痕跡都感覺不到...
　　她連忙收起心頭雜念，與寧塵點頭示意壹下，便壹同閃身離開了虛狐族，撕開虛空來到了另外壹片界域。
　　...
　　“這裏是壹處荒蕪人煙的小界域，還算隱蔽。”
　　狐婦人披上壹襲黑袍，眉眼間只余下冷冽之色。
　　寧塵默默跟在她身後，眼神掃過四周。
　　的確如其所言，此方天地放眼所及之處皆是壹片黃沙荒漠，夜色孤涼，感覺不到任何生命氣息的存在。
　　應該與北域壹樣，是當年大戰過後破裂飛出的東玄界壹角，只是規模要比北域還小許多。
　　“就在前面。”
　　狐婦人從空中飄落，輕巧踏足地面。
　　而在前方，就見壹名身穿漆黑鎧甲的壯碩男子持斧而立，壹眼望去就好像是壹座巍峨高聳的崇山壹般，頗為震撼。
　　寧塵眼神微凝，心下也有幾分警惕。
　　“——頌情長老，交出情報。”
　　名為殘業的冥將驀然出聲，嗓音好似雷鳴般震動，引得方圓數裏內壹陣顫抖。
　　狐婦人環臂俏立，只是嘴角勾起壹絲冷笑：“拖延了那麽多年，妳們冥獄又準備何時解決我們虛狐族的麻煩？”
　　“速速交出情報！”
　　冥將殘業低沈出聲，隱隱有殺機縈繞。
　　狐婦人暗道壹聲古怪。
　　縱然情報珍貴急切，但這冥將何時用這種態度與自己交流過——
　　“等等。”
　　下壹刻，她很快感覺到肩膀被輕輕按住，耳畔飄來壹絲神識傳音：“這裏有埋伏，起碼有數十道強橫氣息藏匿在界域外側，似乎要準備出手了。”
　　狐婦人瞳孔壹縮。
　　與此同時，高大冥將提斧再砸地面，帶著磅礴威勢，聲若鴻雷道：“叛逆者已之此地，速速出手將其鎮殺，奪身搜魂！”
　　.
　　.